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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虎之年》,一幅生動的人性浮世繪

來源:高求忠   時間 : 2015-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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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拿在手上,黑色的封面,白色的大字,封面上赫然印著“一部把男人女人統(tǒng)統(tǒng)扒光了給你看的小說”??吹竭@句話,不由微微蹙一下眉,不管,先姑妄讀之。

  這一讀,就成了手不釋卷了。

  這是一部非常精彩的小說,首先,它的結(jié)構(gòu)很巧妙,別出心裁。它始于一場飯局,席終人散,因為一樁生意聚到一起的幾個人各自展開了他們的故事:李富貴,靠著勤謹和討好領(lǐng)導,好不容易爬到了副處長,卻漸漸被邊緣化,他腦子里一直在想:我這輩子就只一個女人,白活了嗎?官運亨通意氣飛揚的處長羅勁迫不及待地去會自己的夢中人葉紅,為了自己的前途和親人娶了縣長千金郝雪,多年來飽受無愛婚姻的壓抑和折磨,而葉紅的出現(xiàn)終于讓他享受到了愛情的浪漫和美好。為了她,他不惜利用手中的權(quán)力,大肆撈好處。而即將退位的王副廳長則是去找自己的情人兼“干女兒”李梅,他覺得這個女人給了他生命的新鮮和活力,但是這種尷尬的關(guān)系也讓他煩惱糾結(jié),有父愛的成分,更多的是情欲的糾纏。在參加宴席的小師弟安東身上,游戲人生的商人李子雄看到自己過去的純情影子,然而,安東的愛情終究被現(xiàn)實所打敗。

  看上去,好像是一個個不相關(guān)的故事,但是作者用一根無形的線,早就悄悄地織好了網(wǎng)。

  為了把生意談妥,李子雄再次約見了王副廳長,沒想到,王副廳長的干女兒,就是李子雄的初戀情人。就是這次重逢,讓李子雄終于走出初戀留下的陰影,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真正的心愛的人,就是自己的妻子。正好妻子懷孕了,他立馬放棄回報豐厚的生意,回歸家庭。為了嘗嘗別的女人的滋味,李富貴在下屬的慫恿下嫖娼,諷刺的是,他剛剛“圓夢”,第一次就被警方逮個正著。而羅勁則被老婆捉奸在床,對方一怒之下告到紀委,仕途完全被毀,李富貴的妻弟小米兩口子進城打工,小米妻子玉蘭因家境所迫,公公又生病,丈夫不爭氣,仕途失意的李富貴也不愿意再慷慨解囊,玉蘭無奈賣淫掙錢,卻被無辜殺害。

  小說的結(jié)尾,王副廳長退位,無聊地看著玉蘭被殺的報道,李梅已經(jīng)銷聲匿跡,看盡風云變幻,如今他是一個普通的老頭,等著帶孫子是他最大的樂趣。

  前半部的人物,都是各行其是,到了后半部,他們開始交疊起來,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開始顯現(xiàn),并一步一步走向各自的結(jié)局。這種敘事手法,比起傳統(tǒng)的按部就班展開方式,視角更全面,整本書就是一幅色彩斑斕的畫卷,各種人物粉墨登場,各自表達他們的性與情,悲與歡。

  書中沒有特別的主角,給人印象最深的人物,是李子雄。這個人物,也是塑造得最好,最血肉豐滿的。男人在青春期有幾種表現(xiàn),有的把自己的心上人視若女神,神圣不可欺犯,總怕褻瀆了她,而另外一種,就總是下半身思考,總想早日“搞定”。李子雄無疑是屬于前者,他卑微地愛著李梅,無怨無悔地付出著,李梅享受著他的關(guān)愛,卻并不曾有真心的回報。后來李梅被男友施暴,這才回憶起李子雄的好,但是李子雄已經(jīng)無法接受自己心中的偶像被玷污,從此封閉自己,因這場青春的暗戀,他一蹶不振,直到邂逅一個善良的女人才復活過來,事業(yè)從此風生水起,她也成為他的妻子,但是他卻總覺得自己不愛她,始終走不出心魔,對于夫妻之事,也提不起精神。他放蕩不羈,看似瀟灑,卻是情感上的殘缺者,早已無力去愛。最開始他譏笑師弟的稚嫩和青澀,但是不得不承認,自己同時也羨慕那種愛得純真的美好感覺。那種感覺,他已經(jīng)失去得太久太久,變得麻木不仁。這種人生況味,確實是耐人尋思。

  既然名為狼虎之年,書中涉及了大量中年男女的愛恨糾纏。有個段子戲說,“只有一個女人是廢物,有幾個女人是人物,有很多女人是動物,”對于男人來說,有更多的性經(jīng)歷和情人,總是值得夸耀的。對老婆始終專一的李富貴,終于也沒能擺脫這個“只睡一個女人太虧”的怪圈。對于王副廳長來說,妻子無可挑剔,但人到中年,審美疲勞總是難免的,何況面對生理上的衰老,男人其實比女人更加害怕。所以才找“干女兒”,羅勁則是在別的女人身上尋找失去的青春和愛戀,最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形成反諷的是,有過許多女人的李子雄,卻變得愛無能,最終幡然悔悟。本書中有大量的心理描寫,李富貴的落寞,羅勁的癡迷,王副廳長的無奈,李子雄的掙扎,都十分符合人物的特征和定位。這其中,也可見作者的功力,這本書,就是一幅生動的性情浮世繪,引人入勝,發(fā)人深思。

  值得一提的是,本書是從男性視角來寫的,相比之下,對于女人的心理刻畫,著墨要少得多,書中的女性人物形象,有點單薄。原配要么就是心狠手辣的,要么就是背景墻一般的賢妻良母型,忠厚,乏味,愛人要么就是妖嬈的情人,點燃你也毀滅你,要么就是傻白甜式的心怡和玉蘭。李子雄的妻子范麗更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典型,唯一的要求是丈夫每天記得打個電話報平安,就連懷孕了,丈夫不開口說要留下就準備打掉孩子,完全沒有了自我。唯一心理描寫比較多比較好一點的是玉蘭。她們的心聲完全被忽略,只有作者的強大的敘述。書中的中年男人們,無一例外地,都是“握著老婆的手,一點感覺都沒有”,而在別的女人那里,他們貌似煥發(fā)了青春,然而,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自然規(guī)律并沒有放過他們?nèi)魏我粋€人,王副廳長那夜的失敗,他們終將一樣地面對。中年男人的事業(yè)和性愛,無奈與失落,迷失與回歸,內(nèi)心的糾葛,本書算是描繪得淋漓盡致,換句話說,作者倒是真的“把男人扒光了”。

  本書沒有特別濃墨重彩的主角,這在某種程度上說,也是一種遺憾,筆力過于分散,雖然是全景式的描寫,卻少了重點的刻畫。另外,書的封面宣傳,完全可以策劃得更好一點。

  瑕不掩瑜,這仍舊是一本值得一讀的好書,在網(wǎng)絡(luò)連載的小說中,已算翹楚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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