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是令人肅然而生敬畏的字眼。它代表了時光的綿長與厚重，也勒刻著沉甸甸的滄桑與不朽。

　　九月，金風(fēng)飄來瓜果的縷縷清香，將我與其他來自天南海北的文友們迷醉在旖旎的南豐。

　　尤其是，“千字號”的名片——“千歲貢品”“千載非遺”“千古才子”“千秋古窯”“千年古邑”接踵而至，如山間波光灼亮、汩汩而淌的清泉，一陣陣叩擊我的心弦。

　　我止住腳步，躬下身來，掬一捧在口，心脾清爽而心旌搖曳……

　　一

　　一簾煙雨，萬畝平疇。南豐之美，在一植一木間，在自然孕育的生靈萬物間。一種水果，能成為朝廷貢品，已屬難得；若是千年如斯，從未斷絕，成為千歲貢品，則更是世間所稀了。

　　平日里，我喜歡吃“南桔”，卻從未考究其產(chǎn)地，更不知它還頂著“千歲貢品”的桂冠。到了南豐，才知“南桔”就是南豐蜜桔。

　　兒子三歲時，鄰居送來些金黃小南桔。他吃了兩個，太好吃了，舍不得再吃，余下的幾個視為珍寶，擱在茶幾上。剛好我出差回來，口渴難耐，不管來由，全把它吃了。兒子回頭不見了“珍寶”，傷心地大哭起來。動了他的“奶酪”，得趕快彌補(bǔ)上。跑下樓去，從街頭到巷尾，尋遍了所有店鋪，哪里有南桔的影子?沮喪之下，只好買幾個本地桔子交差。兒子見此桔非彼桔，噘著嘴，眼淚唰唰下來了。

　　掠了兒子的愛物，我后悔莫及，好長時間都心緒不安。

　　那時候，南豐蜜桔已根植于我的內(nèi)心。我不時地想，南豐，該是一片何等神奇的土地，能產(chǎn)出如此美味的桔子?

　　也許，是冥冥中的一種安排，時隔數(shù)十年，我竟然踏上了南豐的土地，方知南桔“身價”不菲，且來頭不小。

　　南豐，就那么從容地鋪開近20萬公頃的天光云影，真實地展露在我的面前。

　　原來，南豐種植蜜桔已有1700多年的歷史，唐朝開元年間便已成為皇室貢品，享盡珍饈的唐玄宗和楊貴妃很難看上一般瓜果，卻獨愛南豐蜜桔。至此之后，歷代皇宮的貢品中少不了南桔的身影。

　　水南村，位處南豐城郊，是一個有故事的地方。

　　新中國成立之初，毛澤東主席去蘇聯(lián)給斯大林祝壽，見面禮之一就是水南蜜桔。斯大林品嘗后，連稱好吃，譽(yù)其為“桔子中的皇后”。

　　1951年11月15日，水南村蜜桔豐收，剛獲得解放的村民為了感謝共產(chǎn)黨，感謝毛主席，將一千斤蜜桔和一封感謝信寄往中南海。這封信不久被刊登在《江西日報》頭版，成為轟動一時、家喻戶曉的佳話。

　　為了禮贊，也為了紀(jì)念，南豐人稱這片桔園為“國禮園”。

　　踏著細(xì)碎而溫藹的陽光，迎著裹挾桔香的秋風(fēng)，我們走進(jìn)了這個園子。

　　國禮園中心，有一座文化廣場。廣場面積不大，但玲瓏別致，美觀大方，水池、護(hù)欄、花草、牌匾簇?fù)?，石碑、雕塑、圖騰柱、文化墻點綴，桔林、門樓、游道、觀景臺陪襯，生態(tài)與藝術(shù)輝映，天然與人文融合，組成一幅典雅、絢麗的實景畫圖，稱它“豪華自然生態(tài)舞臺”最為貼切，水南村的重大慶典活動都在這里進(jìn)行。

　　廣場中央，有一座銅質(zhì)群雕，述說著一個遠(yuǎn)古神話：很久以前，在一棵桔樹下，神婆一邊品著桔子，一邊向守樹的后生傳授種桔秘術(shù)——“兩截接起生”。憨厚的后生畢恭畢敬，仰首聆聽神婆的指陳。打那以后，南豐人就掌握了桔樹的嫁接技術(shù)，使得香甜可口的蜜桔歷經(jīng)千年，永不變異。

　　畫面人物形象逼真，故事生動感人，喻意深刻而雋永，彰顯了蒼穹大地對百姓的眷顧與關(guān)照，也頌揚了南豐人勤勞與智慧的神圣和偉大。

　　漫步桔林小徑，仿若置身人間仙境。蜜桔飄香，蔥蔚洇潤，在時空變幻中，幽靜的桔園散發(fā)著迷人的光亮。

　　那是時光的金色碎片，在歷史的深洞里無限延伸，拉長……再閉上眼睛深吸一口香甜的空氣，便能看到千年的物事沉浮——帝王寵妃在陽光密實的樹林里衣袂飄飄，紅擁綠扶，好不愜意!

　　頭頂上，冷不丁一個青黃待熟嫣然含笑的桔子敲擊腦門時，方如夢初醒，從浮想聯(lián)翩中回到現(xiàn)實。

　　望著眼前滿樹密匝匝、水靈靈、圓嘟嘟的小桔果，我禁不住心動手癢起來，湊上前去，輕輕撫摸這些可愛的“小精靈”，嗅嗅沁人心脾的桔香，聆聽大地的胎音，感受大自然的恩惠……

　　東道主告訴我，全縣像這樣的鄉(xiāng)村桔園比比皆是，漫山遍野，房前屋后，都搖曳著桔樹婀娜多姿的身影，年復(fù)一年源源不斷地向人們饋送滿樹的蜜桔。

　　全縣32萬人，有20萬人種植蜜桔，5萬人營銷蜜桔；280萬畝土地，種桔70萬畝，年產(chǎn)桔26億斤，產(chǎn)值120億元。不僅暢銷全國，還遠(yuǎn)銷40多個國家和地區(qū)，出口量居全國首位。

　　南豐不光產(chǎn)銷蜜桔，還以蜜桔為資源，加工制作蜜餞、桔糕、桔子餅干、桔子汁和桔花茶，開辟賞桔、摘桔和桔園民宿的觀光旅游業(yè)，將桔子效益發(fā)揮到了極致，為南豐人帶來了豐厚的財富，也帶來了美好的夢想。

　　“老祖宗的奠基”“老天爺?shù)亩髻n”“老百姓的汗水”。在古樸、清幽的國禮文化館，我看到了以此為題的三塊展板。

　　一個“老”字，土得掉渣，但實道，親切，別出心裁，飽含深情。毋庸置疑，這是對南豐蜜桔最好的詮釋和禮贊!

　　千年已遠(yuǎn)，青山愈老，而南豐蜜桔觀照眾生的悲憫之心卻未曾老去，日漸熠熠生輝，福澤綿長，甜了南豐的百姓，也迷倒萬千鐘情于它的桔迷們。

　　二

　　南豐，不僅僅只是一味的云淡風(fēng)清，它更有著難以為外人知的永恒的孤獨感。

　　正是這份孤獨，讓它卓爾不群，讓它豐饒多姿，讓它擁有了屬于自己的精神疆域和生命哲學(xué)。

　　南豐儺舞，聞名遐邇，享譽(yù)中外，是南豐又一張靚麗的名片。它是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被稱為“中國古代民間舞蹈活化石”。

　　這是一種自由奔放、充滿藝術(shù)靈感的地域性民族舞蹈，是生命之舞，力量之舞，人民之舞。人們用最初的原始，懵懂的認(rèn)知，生死的波折來表現(xiàn)人生中的情感和欲望追求。

　　南豐儺舞源于民間，傳于民間，更滋養(yǎng)著民間，福澤了民間。據(jù)史料記載，從漢代起，南豐就有儺舞，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沿襲至今，經(jīng)久不衰。

　　東道主告訴我們，全縣有儺舞班子百多個，會跳儺舞的數(shù)千人。逢年過節(jié)或喜慶的日子，各鄉(xiāng)各村沒有不跳儺舞的，人們用自己發(fā)明的舞蹈來驅(qū)鬼逐疫，“以靖妖氛”，崇拜自然與神靈，表現(xiàn)自己的酸甜苦辣、喜怒哀樂。

　　千年的星移斗轉(zhuǎn)，物是人非，儺舞經(jīng)過一代又一代南豐人的傳承，保持了自我的風(fēng)骨與獨特的魅力，也賦予了這方土地鮮活與旺盛的生命力。

　　南豐儺舞，劇目豐富，服飾、面具花樣百出，表演的故事也精彩紛呈，中央電視臺還曾來這里拍過專題片呢!

　　想想就覺得來到南豐，不看看儺舞，也是會留下說不出的遺憾。還是要到現(xiàn)場去看看，才能跟這千年的歷史一道演繹風(fēng)云歲月，留下珍貴的記憶。

　　記得那天看的是《儺公儺婆》的經(jīng)典節(jié)目。只見兩位表演者分別頭裹白布頭巾，面戴白色面具，手系綠色袖套，身著紅底白花長褂，分別裝扮成儺公和儺婆，踏著鼓點悠然出場。

　　儺公在前，銀須飄逸，步履矯健，氣宇軒昂；儺婆隨后，慈眉善目，溫婉若水，亦步亦趨。兩人配合默契，似跳似舞，亦莊亦諧，時而急驟，時而舒緩，時而歡快，時而凝重，神秘而詭黠，端嚴(yán)而風(fēng)趣，贏得觀眾一陣又一陣掌聲、叫好聲和贊嘆聲。

　　我看不懂這段儺舞的具體情節(jié)，但從他們肢體語言中揣度，里面有波折，有苦難，有體貼，有恩愛，有生死，有繁衍，還有美滿與幸福，一定是一段男耕女織、祈愿求福的遠(yuǎn)古佳話。

　　晚上，我們走出賓館散步，來到文化廣場。

　　廣場一角的燈影下，四五十人聚集在一起，有男有女，女的占多數(shù)，大都四五十歲年紀(jì)，個別年長與年輕的夾雜其中，看樣子應(yīng)該都是附近的居民。他們頭戴儺舞面具，或拿扇子，或持拐杖，在一位教練帶領(lǐng)下，搖頭晃腦，手舞足蹈，原來都在學(xué)練儺舞。

　　他們雖然熟練程度不一，動作也不甚齊整，但都聚精會神，超然物外，全身心投入。看得出來，在他們的心目中，這個世界除了儺舞之外，什么都不存在。

　　我們湘西也有儺舞，但是會跳的人寥寥無幾，大都只在祭祀現(xiàn)場和文藝表演舞臺上呈現(xiàn)，是民間法師和專職演員的“專利”，像眼前如此眾多群眾喜愛和參與，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廣場中央，幾輛貨車停在那兒，十幾個戴著安全帽、身穿工作服的人在緊張忙碌著，卸的卸車，搬的搬貨，扯的扯線，搭的搭架子……

　　一座臨時搭建的大舞臺已初步成型，支撐舞臺的鋼管支架像蜘蛛網(wǎng)一樣不斷向空中延伸，一塊巨大的電子屏正在起吊，一大堆裝運音響、燈具的大鐵箱碼在一邊?？醇苁?，場面不小!

　　經(jīng)打聽，才知再過幾天“中國舞蹈協(xié)會·南豐面具舞蹈文化周”開幕式和聯(lián)歡會將在這里舉行，有來自非洲、南美洲、東亞和云南、甘肅、吉林等20多支國內(nèi)外表演隊參加，南豐儺舞將作為主打節(jié)目登臺演出。

　　遺憾的是，我們的采風(fēng)活動屆時已經(jīng)結(jié)束，無緣觀看到這場盛大、精彩的儺舞表演。

　　我知道，舉辦這樣一場大型活動很不容易，花費的人力、財力、物力一點都不輕松。我不得不佩服南豐人的眼光與智慧。

　　他們不僅珍愛和癡迷儺舞，悉心保護(hù)和傳承千年非遺，還煞費苦心、不遺余力地加強(qiáng)與其他地區(qū)特色文化的合作與交流，在推廣和宣傳南豐儺舞的同時，不斷豐富千年非遺的內(nèi)涵，提升本土傳統(tǒng)文化的品質(zhì)。

　　南豐的秋夜，是涼爽的，也是火熱的。我們倘佯在南豐的夜色下，早已被璀璨的千年非遺感染和陶醉!

　　“儺舞之鄉(xiāng)”，真的是人民的舞蹈，名不虛傳!

　　三

　　蒼穹淡遠(yuǎn)，群山如賦。一個地域有豐富的物產(chǎn)、獨特的人文，必然能孕育出優(yōu)秀的人才。

　　人才是一個地域最為持久、影響最為深遠(yuǎn)的輝煌名片，震古爍今，永不消逝。也許，理解了它的人文傳承，才能真正讀懂一個地域的精神史。

　　來到南豐，方知這里是“唐宋八大家”曾鞏的故鄉(xiāng)。我頓時恭肅起來，這是南豐最有分量、最有人文蘊藉的名片，無論時光怎么流轉(zhuǎn)，文學(xué)長廊里始終佇立著這個彪炳史冊的南豐人。

　　東道主送給我們的禮物，暗示了這個地方的人看待世界的角度。一見面，每個人就得到一套裝幀精美、文本厚實、散發(fā)著油墨清香的“曾鞏文化叢書”。

　　我如獲至寶，顧不上一路舟車勞頓，一頭扎進(jìn)叢書中，沉浸于曾鞏文化的斑斕中，放飛思緒，穿越時空，與這位千年才子來一次心靈碰撞與對話……

　　說來湊巧，曾鞏的童年、少年和青年，與我的身世有著驚人的相似，都遭遇了太多的不幸。

　　他自小由繼母帶大，父親遭陷害被罷黜官職，生活陷于極度貧困；我自幼喪母，父親在時代洪流中被打成了“右派”，成為社會的“棄兒”。

　　他身居陋室，躬耕壟畝，寒窗苦讀，39歲如愿以償，科舉考試金榜題名；我家境窘迫，缺衣少食，邊干活，邊自學(xué)，上世紀(jì)70年代末參加高考，跳出了“農(nóng)門”。

　　他步入仕途，體察民情，關(guān)心民生，勤于政事，剛正不阿，深受百姓的擁護(hù)和愛戴；我參加工作，知恩圖報，如履薄冰，盡己所能做了一些應(yīng)該做的事情，也算是自我感覺良好，于心無愧了。

　　與曾鞏相比，我所經(jīng)歷的一切算不得什么，他遭遇的困苦與磨難、付出的艱辛與努力恐怕要多我十倍、上百倍。

　　我無意與曾鞏相提并論，更不敢不知天高地厚地張揚與炫耀自己，是打心底里崇拜和敬仰曾鞏的刻苦、堅忍和頑強(qiáng)，借此文字在情感上拉近與千古才子的距離，抒發(fā)我對生活艱難、讀書辛苦和獲取成功不易的切身體會，從而學(xué)習(xí)和追隨他的奮斗精神和無我境界。

　　夜已深，難入眠。我掩卷移步窗前，看萬家燈火，如星光閃爍，將整座縣城照得通亮。以千年才子命名的子固大道，燈火輝煌，流光溢彩，像一條永不知疲倦的火龍，逸興遄飛，搖頭擺尾，自東而西穿城而過，延續(xù)著白天的繁華與暄騰。

　　千年古邑，今非昔比。先古們遺傳下來的璀璨文化，在新的時代已賦予了新的氣象、新的涵義和新的使命。

　　倏忽間，我恍惚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冉冉上升……

　　第二天，我們起了個大早，坐車來到曾鞏紀(jì)念館，有幸參加了南豐縣舉行的紀(jì)念曾鞏誕辰1000周年祭祀典禮。

　　許是秉承南豐先生生前的風(fēng)尚與節(jié)操，沒有華麗的裝潢與粉飾，也沒有熱鬧的聲樂與歌舞，人頭攢動間，一條橫幅，兩塊展板，四對大花籃，簡約而莊重，肅謹(jǐn)而熱烈，依然烘托出活動現(xiàn)場的隆重與喜慶。

　　在主持人與嘉賓簡短而深情的致辭后，來自全國各地的學(xué)者、作家、曾氏族人和本地的民眾虔誠向曾鞏塑像三鞠躬，由衷表達(dá)對千年醇儒的敬仰與懷念之情。

　　我們步入紀(jì)念館，聆聽講解員的講解，瀏覽一幅幅圖片與文字，感嘆曾鞏的文學(xué)才華，更被他的立身素養(yǎng)和親民情懷深深折服。

　　曾鞏入仕前，就忍辱負(fù)重挑起了家庭的重?fù)?dān)，以身作則帶領(lǐng)弟妹們辛勞耕作，刻苦攻讀，終于曾門同榜六位進(jìn)士，時轟朝綱與鄉(xiāng)野。

　　他天資聰穎，記憶力超群，幼年就能脫口吟誦，12歲即可舞文弄墨。他文采過人，文風(fēng)“古雅，平正，沖和”，位列“唐宋八大家”行列，元豐六年(1083)四月卒于江寧府(今江蘇南京)，被追謚為“文定”。

　　曾鞏一生清正廉明，關(guān)心民眾疾苦，深受百姓的愛戴和擁護(hù)。

　　他任越州通判時，停征助役，開倉賑災(zāi)，幫助百姓平穩(wěn)度過了荒年；他調(diào)任齊州知府，除惡鋤霸，法辦周高，剿滅霸王社，確保了一方平安；他當(dāng)政襄州，明察秋毫，改判張李兩姓械斗大案，洗清眾人之不白之冤；他任職洪州，采購藥材，制作和發(fā)放藥方，有效地控制了鼠疫漫延，同時還未雨綢繆，妥善安置朝廷過路大軍，使黎民百姓免受騷擾；他轉(zhuǎn)任福州，發(fā)現(xiàn)州府有大片菜地與民爭利，使菜農(nóng)經(jīng)營艱難，即令改做他用……

　　不勝枚舉，真是位難得的好官!

　　在當(dāng)今，時聞有些領(lǐng)導(dǎo)高高在上，貪圖享受，漠視民情與民生，甚至以權(quán)謀私，貪污腐化，不知他們在曾鞏面前，是否有羞恥與懺悔之感?

　　在一處陳列柜前，講解員指著一幅書法作品告訴我們，曾鞏學(xué)識淵博，才華出眾，但傳世的墨寶不多，惟有這幅《局事帖》留存下來，堪稱曠世珍品。

　　2016年，在一次拍賣會上，這幅僅124個字的曾鞏書法作品以2.07億元成交。令人咋舌，一個字就值160多萬元，相當(dāng)于一輛豪華級奔馳。如果說“一字千金”，那是太“貶低”它了。

　　當(dāng)然，此帖收藏上千年，年長時久是它的價值所在，但更重要的是附著其上曾公的才情、神韻和魅力。

　　參觀完畢，轉(zhuǎn)身回望，“百代賢師昭日月，千載醇儒譽(yù)古今”，紀(jì)念館大門的對聯(lián)尤為醒目，是后世對千年才子恰如其分的評價。

　　大廳里，曾鞏雕像在書案前凜然而立，面容凝重，目光如炬，似乎在揮筆疾書之前思考著什么。

　　為國?為政?為民?應(yīng)該皆有之吧!

　　南豐之行，我算讀懂了千年才子這張名片。

　　曾鞏的文章，雖然沒有“唐宋八大家”其他七位之作雄渾、大氣、浪漫和瀟灑，但質(zhì)樸、淡雅、純正和剴直，似清風(fēng)明月，如泉涌花香，讀起來更有親切感，更富親和力，更能撥亮讀者迷蒙的心燈。

　　尤為令人起敬的是，他文如其人，言行一致，心憂天下，情系百姓，嘔心瀝血，殫精竭慮，絲毫不比其他七大家遜色。

　　我站在高處，眺望遠(yuǎn)方，軍峰巍巍，盱水悠悠，它們無怨無悔，匍匐大地，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壯觀、明亮和嫵媚，閃爍著一座千年古縣的文化底蘊和時代繁華!

　　這山，這水，不染塵俗，悄無聲息，卻勾起了人們一懷碌碌塵世里久違的鄉(xiāng)愁。這是歷史的腳步，這是時間的力量。

　　這一路上，我聽見千載而下的風(fēng)雨如晦、陽光如禪，聽見鳥雀們在歲月里嘰嘰喳喳，叩問著此生何寄，用它們空茫的羽翼書寫著這方山水隱秘的文化密碼，又何嘗不是千古才子精神與風(fēng)骨的寫照?

 

　　作者簡介：

　　劉克邦，文創(chuàng)一級，高級會計師，中國注冊會計師，中國作協(xié)會員，中國散文學(xué)會會員，湖南省作協(xié)全委會委員，湖南省散文學(xué)會名譽(yù)會長。出版散文集《金秋的禮物》《清晨的感動》《自然抵達(dá)》《心有彼岸》，在《中國作家》《北京文學(xué)》《天津文學(xué)》《散文百家》《散文選刊》《散文海外版》《山西文學(xué)》《芙蓉》《湘江文藝》《湖南文學(xué)》和《文藝報》《中國文化報》《中國財經(jīng)報》《湖南日報》等報刊發(fā)表文學(xué)作品200多篇；獲全國第六屆冰心散文獎、湖南省第四屆毛澤東文學(xué)獎、長沙市第十一屆“五個一工程”獎等獎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