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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茂椿(侗族):支流為它著迷(組詩)

來源:《民族文學(xué)》2021年第11期   時間 : 2023-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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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祭

屈子祠深陷迷蒙

淚水從瓦檐嘀嗒而下

社稷表民生睇神祉聽

那一天的汨羅江

至暗時理想碎信念散

民心上的旭日光芒

遮蔽烏云


怒濤江風(fēng)從此拍岸

悲憤被千百年重復(fù)翻閱

雨水撕心裂肺地喊

汨羅江不想不忍不愿

高潔從此懷沙

沉入深潭


億萬顆粽子趕去勸阻

天問之后沒星光回應(yīng)

無數(shù)祭詞只能流淌失望

歲月翻新的讒蜚哀怨

數(shù)千年還在人世間淅瀝


香草美人

缸壇甘醇的長樂甜酒

美好如秋蘭荷花惠草

陽光從遠(yuǎn)處喊醒它們

古鎮(zhèn)彌漫甜味


土八道第一碗

蓮藕糯米丸香濃可口

一道接一道捧出淳樸

延續(xù)四季漫溢的鄉(xiāng)愁

一碗又一碗童趣期盼

一年又一年時光美人


香囊溢出申遺沉香

玉指拈花飛針走線

艾草搖曳田野的晨昏

綿綿不絕的福祿心緒

迎風(fēng)葳蕤汨羅江畔


八大碗的第幾碗

魚肉香誘出少年的回憶

多少年前的香草美人

與鄰家的可愛少女

出落著歲月的甜蜜美麗


郎朗河燈

夜色里的汨羅江

涌流不息的深藍(lán)墨水

河燈從我們內(nèi)心點亮

墨管吐出來的詩句

燦若星河


詩語從燈芯升起

楚音閃閃

劃過史冊的黑暗

照亮八月十五

祈望的愛意富足康樂

輝映追夢的長河


細(xì)浪捧起微光

紅芯白蕊綻放

蜜蠟飄蕩氣息

燈火頻頻回眸

稚嫩的滄桑的寄望

與虔誠的胸前雙掌

合十間漸行漸遠(yuǎn)


龍頭昂

奮勇中高潔發(fā)酵

離騷九歌釀出文彩

點睛昂起的龍頭


祭詞鋪陳漫長的航道

雄雞血紅如瑪瑙

醒目一片歷史的尊崇

從起點沖破迷霧

浪濤撥往過去

道路涌動翻滾


龍頭昂

鼓點濺開呼聲

烈日下驟雨狂風(fēng)里

國人振臂伐行

穿透波浪

利箭從火熱目光射出


龍頭高高昂起

端午在無數(shù)龍舟

凝聚的市鎮(zhèn)鄉(xiāng)村

牽拽萬民奔騰


深山魂

粗糲緘默的石塊碎片

在低處任水聲踏過

沅水奔出的凌厲

余下軟弱疑問

一些神秘

開始輕柔寬闊


傷感沉醉 抱憾的傳說

怎得逆水而上

籠罩慈眉善目的山頭

湖邊的夜晚不信

山鬼會隨波而來


西洞庭的訴說

神巫以古舊儀式重敘

港口期盼的漁船貨船

一點點染綠上游

凝重陷入回憶

逐浪滾爬跌宕


故鄉(xiāng)祈禱的堂屋

木板枯朽霉變的詞匯

先輩敲擊出聲

無數(shù)條河流山溪

從無望的頭頂淹過

嗬 急急如夢的吉祥

怎樣在子孫的渴望里

起——水——


靈魂里的名字

溯沅水,一些聲響

貼著靈魂

喊一個個名字


古船頭問天的屈原

李白王昌齡的夜郎唱和

加深水的墨綠

青浪灘打住哭泣

紅軍隊伍從上游往上

中下游堅強(qiáng)的渡口

為抗戰(zhàn)士兵們等待


西洞庭血脈澎湃

白胸的苦厄鳥

撩起懷念的水草

白頭鶴翹望平溪

融入憂傷的盡頭

舞水岸平溪畔

長眠的雙親

能否聽見它們呼喚


無數(shù)不知名的先人

攪動水面漲落

眾多沅水的魂魄

在壯大和消失的地名中

依戀和聚散


東洞庭浪花

云夢澤涌動

百姓的仰望渴盼

荊楚一瀉千里

星光絢燦


入江口出湖口相望

湘音與田園的夢想

醉人的藍(lán)天白云

向岸石濺開

依戀與眷顧


遠(yuǎn)去的駭浪

留下傷疤口碑

君山堅貞的斑竹

淚花被時尚擦干

岳陽樓屢次點亮

憂天下的詩篇

長江奔突的月夜

波光又有所思


浪花踏碎憂懼

信念如此沉靜

無數(shù)低處的呢喃

不知止息盛開

在流動的起伏上


湘音翔集

融化重巒疊嶂的啼鳴

云朵拽出裸露的情歌

在拉纖號子的上空

凝視湘資沅澧的翅膀


沈從文眺望的飛翔

劃過鳳凰芷江

梁思成林徽因的驚惶

蜷縮龍溪古鎮(zhèn)岸邊

沅水漫不經(jīng)心

接納淚痕里的小曲

低迷的水鄉(xiāng)絲弦

花鼓戲的香辣


興衰更迭的鄉(xiāng)村

風(fēng)雨淋透了悲喜

每一段奔流都浸泡過苦難

它們讓耳朵和記憶崇拜

靈魂深處的每點回響

蕩氣回腸的每滴水

河流也會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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