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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編輯成長:茂林修竹,春筍遍地

來源:文藝報   時間 : 2024-0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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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語

“茂林修竹,春筍遍地”,這是我小時候春節(jié)時常看到的一副對聯(lián)。在冬去春來的季節(jié),不但人有了春天的期盼和喜悅,更是我在組得本期兩篇文章后的深刻體會。

張昌華老先生是原江蘇文藝出版社(現(xiàn)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副總編輯,是江蘇出版界1980至1990年代極度活躍的知名編輯之一,在任期間策劃了眾多享譽出版界和讀書界的品牌圖書;他與海內(nèi)外名家長期深入的交往,成就了一段段作者與編輯之間的佳話,以至于他如今仍然在出版一部部反映作者編者魚水深情的作品??杉词故沁@樣一位現(xiàn)在仍然活躍、年逾八旬的老編輯,在寫到引領他走上編輯之路的老編輯時,仍然一往情深、充滿敬意。

蔡玉洗是原江蘇文藝出版社的總編輯,年齡甚至比張先生大,是他不僅僅將已經(jīng)是40來歲、卻只有中學文憑的中學教師張昌華引入出版界,還一次又一次地給張昌華介紹作者、推薦名家、交辦項目,讓張先生迅速結識國內(nèi)外名家,業(yè)績暴增。如果說這還屬于提攜新人、新老共贏的話,那張先生在編輯生涯中一次次“闖禍”,真的是要把蔡總往火坑里“推”了。可他每次總會聽到蔡總淡淡的一句話:“我簽了字,責任在我,與你無關。”兩個月前,當蔡總溘然長逝,無數(shù)熟悉不熟悉蔡總的人都無法掩飾地落淚和悲嘆時,我們便可在張總的這篇文章中找到緣由。

新竹高于舊竹枝,全由老竿為扶持。吳江總編輯前年與中央黨史出版社一行來到鳳凰交流并與我相識,我倆從此便成為網(wǎng)上知音。他對編輯理論的建構,對編輯實務的熟稔,對時事人物的看法,都值得我深入學習。我曾復制了他關于編輯技能的文章,發(fā)鳳凰所有編輯參考。他關于新編輯快速成長的五大訣竅,實在是編輯培養(yǎng)的實用寶典。限于篇幅,我只能刪除一條他排列第五的訣竅。我認為,所有年輕編輯,照著他“架設橋梁、讀書學習、調(diào)查研究、出去見人”四條反復實踐,特別是關于“調(diào)查研究”里面的小“四點”反復鍛煉,如果不成才,那只能說明“天妒英才”。

年輕編輯的成長,不但需要吳江這樣的總編輯帶著,還需要由蔡玉洗這樣的總編輯罩著,新人的成長,絕非易事。

——徐 海

年輕編輯快速成長四大決竅

□吳 江

到了四五十歲的年齡,總有一些場合,要給年輕編輯講幾句經(jīng)驗之類的話。編輯的成長好像也沒有什么捷徑,現(xiàn)在靜下心來總結成長中的體會,和自己剛入職時老編輯講給我的,也沒有什么本質(zhì)變化。當年前輩的話語,音猶在耳,倏忽之間,我就由聽講人變成了講述人。

架設橋梁——編輯工作的專業(yè)性所在

剛入行的編輯可能會問,在專業(yè)細分的時代,圖書編輯的專業(yè)性體現(xiàn)在哪里。這個問題好像不容易說清楚。一方面,圖書編輯工作重實踐輕理論,一些編輯史、編輯理論、編輯學研究方法的課程,可能大多數(shù)從事這項工作的人也沒有系統(tǒng)學過。加上各出版領域涉及的學科門類廣泛,很難在整體上把編輯工作的專業(yè)性附著在某個學科上。另一方面,出版行業(yè)又對編輯人員的專業(yè)素質(zhì)提出越來越高的要求,好編輯的培養(yǎng)和成長,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事。

編輯工作在文化傳播中起著橋梁的作用,一邊連著信息、知識、作者,另一邊連著讀者。它的專業(yè)性就體現(xiàn)在聯(lián)通兩邊的“架橋”本領。當海量信息、知識包圍受眾時,什么才是有價值和滿足需要的,怎么把它們變成內(nèi)容產(chǎn)品?編輯通過專業(yè)性的工作,替讀者對某個領域的信息、知識進行選擇、組織、呈現(xiàn)和推廣。這是一項綜合性、實踐性很強的工作,包括專業(yè)知識研究、選題策劃、內(nèi)容組織、案頭編輯、裝幀設計、材料工藝、營銷推廣、數(shù)字化等等,涉及的關鍵詞是信息、人和技藝。所以,獲取信息、溝通人群、提高技藝,就成為年輕編輯“架橋”路上必須過的幾個關口。

在“橋”的兩邊,要特別注意讀者那個方向,它是起導向作用的。一個選題要不要上馬,一本書稿以什么形式呈現(xiàn),是讀者的需要起主導作用。無論多有名氣的作者,編輯和他們對等溝通的底氣,來自于編輯更懂讀者、更了解讀者的需求。從更好為讀者服務的角度出發(fā),把書做好,也實現(xiàn)了更好為作者服務的目的。

讀書學習——增加思想力的深度

編輯是個領社會文化風氣之先的職業(yè),也是個需要終生學習的職業(yè),有時候放松偷懶一年半載,就會有落伍難追的感覺。

現(xiàn)在的信息量太多太雜,惑人耳目。還是應該靜下心來讀書,精讀一些經(jīng)典學術著作,不拘哪個學科,相對成體系地讀一部分,會讓個人的知識基礎更穩(wěn)固,思想力更深刻,判斷力更準確。

我在上學讀書期間,沒怎么接觸過哲學。工作后的兩年多時間,在一位搞政治思想史的老師帶領下,每周末花一整天,幾個人湊在一起精讀中外哲學原典,從孔子、莊子到柏拉圖、亞里士多德、霍布斯、盧梭、康德……在哲學史上打了幾個樁子。有了支點之后,能讀進去了,自己陸續(xù)又看了一些,算是對哲學有了一點積淀。記憶最深的是讀康德的三大批判,特別是《純粹理性批判》,對沒有哲學基礎的人來說,進入很困難,要一點一點地啃?,F(xiàn)在回憶康德的書里都說了什么,已經(jīng)很模糊了,但當年所受的思維訓練,印刻在思想基因中,思想的邏輯性和穿透力增強了,分析判斷事物的本領增強了。作為編輯,要經(jīng)常進行分析和判斷,讀經(jīng)典可以訓練這方面的能力。當然,不一定非得是哲學書,史學、文學、法學、社會學……都可以,人文科學治學和訓練方法類似,對哪方面感興趣,系統(tǒng)地鉆研一陣子,會受益終身。人的知識結構和思想基礎,常常是年輕時期打下的,這個時期精力旺盛、求知欲強,所以系統(tǒng)讀書要趁早。

調(diào)查研究——通過信息材料找規(guī)律

調(diào)查研究是貫穿在編輯工作中的基本功。通過分析信息、材料去尋找規(guī)律,是研究社會科學的基本方法,對把握編輯工作的道理也適用。毛主席說:“你對于那個問題不能解決嗎?那么,你就去調(diào)查那個問題的現(xiàn)狀和它的歷史吧!你完完全全調(diào)查明白了,你對那個問題就有解決的辦法了?!?/p>

選題策劃是編輯工作中的難點,剛入行的人可能覺得很難,看到老編輯總有好選題,俯拾皆是,自己卻摸不到門路,憋也憋不出來。這也有個功到自然成的過程,所謂功到,主要是廣泛深入的調(diào)查研究。堅持信息積累,堅持琢磨研究,一般來說兩三年后即可小成。關于編輯的調(diào)查研究,細談幾點。

一是可以建立個人的圖書信息數(shù)據(jù)庫。比如選題策劃,對某個門類一段時期的過往好書、當下好書的資料,進行積累和分析。做上幾年,這些信息就不再是散點了,可以勾畫出這類圖書的發(fā)展進化脈絡。這是培養(yǎng)做書感覺的重要參考和依憑。了解了這個脈絡,再考慮選題,就不是憑空出世,而是在源流里面。順著這個脈絡,也容易發(fā)掘出新選題,跟風也罷,創(chuàng)新也罷,總是得先摸到規(guī)律性的東西。

每年北京的全國圖書訂貨會,是出版界新書集中展示的場合,我從上世紀90年代末起,堅持每年去訂貨會搜集各社新書、好書信息,特別是黨史、理論類圖書,從中尋找啟發(fā)。20多年下來,對這類圖書的線性變化有個基本的了解,如同一條河,它從哪流過來,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可能流向哪里,有自己的認知。有了這個總體認識,再去判斷河里的一石一浪,心里是有底的。開始幾年逛訂貨會,搜集資料很辛苦,沒有智能手機,靠搜集各社的書目,每次幾十斤。第一天收集回來,晚上連夜看,對感興趣的書標記出來,第二天再回到現(xiàn)場翻看真書。那些年也摸到一點門道,比如各地出版社千里迢迢來京參展,不會帶很多書目,一兩天就散發(fā)完了,所以要先逛各省展區(qū)。后來手機可以拍照,搜集材料也就簡便多了。

二是編輯的調(diào)查研究隨時隨地貫穿在工作中。一個想法飄過,在圖書網(wǎng)站上、數(shù)據(jù)平臺上檢索翻找一通,去和專家學者聊天,從他們的談話中收集線索、啟發(fā),甚至有目的地去刷社群和視頻網(wǎng)站等等,只要帶著收集資料的目的,都算是調(diào)研。這種工作要經(jīng)常做。

三是要重視對資料的研究分析。對年輕編輯來說,可能存在調(diào)查容易研究難的問題。調(diào)查時七嘴八舌,琳瑯滿目,熱熱鬧鬧,記了不少筆記,拍了好多照片,但對帶回來的資料,卻懶于研究。畢竟,一個人面對大量碎片的資料整理分析,好比做一篇小論文,是件苦差事。但這種夜深人靜時歸納綜合的過程,才是長本事的必經(jīng)之路。

開始當編輯,我對裝幀不入門,不知道怎么和美術編輯對話。對美編設計的封面,雖然不滿意,但說不出哪不好,提不出建設性意見——實際是對裝幀缺乏規(guī)律性認識。后來建了個封面數(shù)據(jù)庫(也不過幾十個樣本),按照創(chuàng)意、布局、工藝、色彩、字體等幾個要素,把市場反響、個人觀感好的和不好的封面收集來,堅持了幾年,不斷收集不斷看,為什么這個好那個不好??炊嗔耍刖昧?,好像到了某一天,就能和美編對話,提出一些建設性意見了。

現(xiàn)在圖書行業(yè)和出版單位自身的數(shù)據(jù)平臺上,集散了大量數(shù)據(jù)。年輕人比我們老家伙對數(shù)據(jù)更敏感,檢索使用也更熟練,要重視利用數(shù)據(jù)。有時候,一個瞬間的錯誤判斷,需要花很長時間、很大成本去消化、修正。如果有較強的利用數(shù)據(jù)輔助判斷的意識和能力,可能要少犯很多錯誤。

四是調(diào)研后得到的啟示、規(guī)律,要在實踐中大膽嘗試。只是知道了,不去實行,也難有真正的長進。我和本社的年輕編輯常說,工作方法三步走:第一步是睜眼看——通過調(diào)查研究發(fā)現(xiàn)問題,尋找解決辦法。第二步要動手做——對于獲得的啟發(fā)和想到的辦法,大膽嘗試,起而立行。這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一切成長和進步不是開幾個座談會、聽幾個講座就能實現(xiàn)的,還是要在大量實踐中去鍛煉。第三步是用心想——行動的結果,有成功有不足,要不斷總結經(jīng)驗。解決了一個問題之后,又會產(chǎn)生新的問題,還是重復這個三步走。在一次次發(fā)現(xiàn)問題、解決問題的往復循環(huán)中,認識和解決問題的能力會得到提高。

出去見人——人動有三分喜

一些大的出版公司,編輯會分為案頭和策劃組稿兩種,體現(xiàn)了更細的分工。對年輕編輯來說,我還是提倡不要過早定型,如果能做到兩門抱,豈不更好,這兩種工作本身也不能截然分開。

全科的編輯應該具備較強的社會活動能力,基礎是與人打交道的能力,不能太宅。編輯的職業(yè),提供了一個很好的社會交往平臺,上可平視公卿,下可深入市井,這也是編輯職業(yè)的魅力所在。

人動有三分喜。人像一潭水,動起來,激活起來,狀態(tài)就不一樣了,收到的效果也可能超出想象。有的行動沒有達到預期目的,但像潭水的漣漪一樣,在別處能收到效果。我總和社里的年輕編輯說:不要屁股沉,不要貪戀辦公室的空調(diào)和軟椅,長期封閉在格子間,不能知形勢,不得遇高人,不足勵志氣。

年輕編輯出去見人,有活力,招人待見;沒負擔,自由發(fā)揮。到了四五十歲的年紀,再要出去見人,考慮的就多了,也沒那么自在了。所以,出去見人也要趁早。

專家學者是必見的人,也是潛在的作者群。很多信息、選題就是聊天過程中迸發(fā)的。作者群可以是寬泛網(wǎng)絡和精干隊伍的結合。同行中特別是有出色業(yè)績的,也應該經(jīng)常見面請益。他們能帶來行業(yè)的新鮮動態(tài)和先進經(jīng)驗。面對工作中的具體問題,如果連個可以請教、出主意的人都沒有,是危險的。

我剛當編輯那陣,有一段給自己定的目標是每周要認識一位新朋友,逼著自己走出去。那時認識的很多是退休的老人,他們賦閑在家,有年輕人上門是很高興的,常常說個不停,很多是題外話。作為聽眾要有耐心,陪他們聊天,最終會回到你感興趣的話題。

年輕編輯也要注意建立和維護同齡的作者隊伍,形成編輯與作者共同成長、共同扶持的良性循環(huán)。再大牌的學者也要從年輕不知名時起步,也要從青澀的文章著作開始被社會認識,也要給孩子掙奶粉錢……編輯從某種程度上是“星探”、是“經(jīng)紀人”。學者們從講師升到副教授、教授,編輯們也從助理編輯熬成副編審、編審,幾十年的交往,共同成長,成為真正的朋友,也是人生歷程中的一段佳話。

都是些老生常談。做編輯,如果奔著升官發(fā)財,是找錯了門。這個工作辛苦,復雜,賺不到大錢,博不來高名,門檻似乎不高,能做出來還真不容易。這又是一項具有創(chuàng)造性、引領性的有趣味的工作。長江后浪,浮事新人,希望年輕編輯們早日成才。

(作者系中共黨史出版社總編輯)

勇于擔當?shù)牟逃裣?/strong>

——兼談鳳凰文藝社創(chuàng)建初期的人與事

□張昌華

蔡玉洗(1949-2023),是我原來供職的江蘇文藝出版社總編輯。老友徐海知我與玉洗有故事,囑我寫篇文字紀念一下,順便談談文藝社當年的事。嘉命難違,寫什么呢?思緒紛亂,信馬由韁,記個流水賬吧。

“編輯在業(yè)界的地位是靠稿子奠定的”

我與玉洗有個秘密,外人鮮知。我本是鄉(xiāng)間中學的語文教師,中學學歷,在40歲時能躋身出版界,拜玉洗所賜。實話實說,是浩然為我搭的橋,走了蔡玉洗這扇“后門”。1977年我偶然得到一幅浩然的書法,有朋友說是假的,我也不知真?zhèn)?。次年在小學教書的妻子,帶回一張為兒子包膠鞋的《少年報》,我打開一看,是浩然的小說《七月的雨》,便給他寫信求證字的真?zhèn)巍?/p>

報社將信轉(zhuǎn)到浩然手中,兩周后我接到他的回信,浩然告訴我那字是假的。1979年我拜訪了浩然,他知道我是語文老師,愛好文學,便建議我業(yè)余練習寫作,并表示樂意幫我看看稿子并推薦。后我與賀景文共同創(chuàng)作的《201光棍宿舍》《雞鳴茅店月》,被《小說月報》選載,浩然很高興。當我向他流露出“跳槽”的想法時,他便把我推薦給時為《鐘山》編輯的蔡玉洗……

到出版社后,玉洗對我提攜甚多。1986年全國長篇小說座談會在廈門召開,玉洗為拓寬我的文學視野,帶葉兆言與我去參加,從而使我結識了陳荒煤、聶震寧等。此后,他帶我拜訪過施蟄存、邵燕祥、張潔、史鐵生等。某年,汪曾祺、林斤瀾途經(jīng)南京,葉至誠請客,玉洗向葉至誠提出要把我也帶上……這對我之后的組稿幫助很大,我漸漸地進入了作家圈。玉洗對我說:“跟作家打交道,誠信最重要?!?/p>

工作中,玉洗對我提出的選題比較重視,甚至一些比較“超前”的內(nèi)容,在向總社報告時,他也樂于寫上自己的意見,“敲邊鼓”求成功。當然他也是有原則的。有時因我編發(fā)的稿子他從總社吃了“板子”回來,我向他表示歉意時,他總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簽字的,不關你的事?!庇裣吹疵斂偩庉嬍嗄?,從不在任何一本書上署自己的名字,哪怕稿子是他組來的。

業(yè)界朋友都很尊重玉洗。1987年我受命到豐縣向還在鄉(xiāng)下種田的趙本夫組稿。本夫說:“玉洗要我的頭,我不敢給他腳?!北痉虍斈甑奶幣鳌顿u驢》一炮走紅,就是玉洗在自然來稿中發(fā)現(xiàn)的。玉洗是我的入黨介紹人,他代表支部跟我談話時,只一句話三個字:“好好干。”他就是這么一個簡單而實在的厚道人。

我入職時被分配在農(nóng)村讀物編輯室,編蘇州評彈《玉蜻蜓》、揚州評話《過五關斬六將》,選題是室主任涂心江老師分配的。次年一次閑聊中,玉洗語重心長地對我說:“編輯在業(yè)界的地位是靠稿子奠定的。昌華,你不能老靠‘喂鴨子’(領導分選題),要學會自己扛槍打鳥,到社會上去組稿?!?/p>

招兵買馬,逐漸兵強馬壯

蔡玉洗原系江蘇人民出版社副總編輯,1986年文藝社從人民社剝離,他改任文藝社總編輯。當時所謂的文藝社實際上是原文學編輯室的一班人馬,而且分家時《鐘山》的同志劃歸江蘇省作協(xié),剩下的不足十個人。恢復建制初期條件極其艱苦,出版社上無片瓦,下無寸土,總社給我們35萬碼洋庫存書,希望我們經(jīng)濟上自己動手,自力更生。分家之初,搬出高云嶺,無錢租像樣的房子,只能租部隊干休所樓頂上搭建的鐵皮蓋的棚子,夏天像蒸籠,冬天似冰窖。約40平方米,全社編輯、行政窩在一起,辦公桌一張挨一張,兩年后我們才遷到湖南路8號,稍微像點樣,至此,社里才有一部總社淘汰的“三峰”面包車。

玉洗重視人才,到湖南路后開始招兵買馬。一邊在社會上招新兵,招進了北大的任恒山、孫金榮,武大的汪修榮和社科院的許金林;一邊從兄弟單位瘋狂地挖人,從科技社挖來黃小初,從《雨花》挖來虞善國,從南農(nóng)大挖來田迎春,從城南中學挖來速泰熙,從江蘇省供銷社挖來卞寧堅。葉兆言研究生一畢業(yè)也被拉了進來。郭濟訪、沈瑞、陳敏麗也在此前后入社。當時社委會有三個人:蔡玉洗、任雨霖、李榮德。那時文藝社真是兵強馬壯,其陣容盛況空前。且說葉兆言吧,他讀書多,見識廣,人脈旺。他提出的選題大都品位較高,玉洗很看重他的選題,可以平衡社里選題結構并提高品位,注重了“兩個效益”,又體現(xiàn)了多元風格?!抖兰o外國美學文藝學名著精義》、張愛玲的《十八春》《小艾》等都是他編的?!栋嗽聟矔芬彩撬氏忍岢觯敃r有人反對,認為此書長銷不暢銷。玉洗極力支持,團結了史鐵生、劉恒、王安憶、張煒、朱蘇進等一批名家。兆言是個散漫的人,喜歡“自由”。玉洗寬容,對他的“小自由”從不干涉。

總社大樓建成后,抓鬮入住,我們無緣??萍忌鐝男氯A印刷廠老樓搬出,我們接龍入駐。老樓的房間多,寬敞,社里統(tǒng)一定制新辦公桌,總算像那么回事了。此時社里經(jīng)濟大為好轉(zhuǎn),瓊瑤、古龍的作品和紀實文學叢書,給社里帶來了空前的繁榮,先后在鎖金村、觀音里買了十二套房子,大大改善了員工的居住條件,令其他社里的同仁羨慕不已。

白云蒼狗。這一頁隨著歲月的流逝早已翻了過去??滔?,任雨霖、蔡玉洗等一批為文藝社立下汗馬功勞的老人都已走進歷史?;貞洰敵蹼m心酸,然又覺得溫馨。

(作者系原江蘇文藝出版社副總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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