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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詩歌:在經典與歷史的文脈中建構新時代詩歌寫作

來源:文藝報 | 李 壯   時間 : 2024-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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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我打算把時針往回撥,先在一幀畫面上做一點點停留。

那是2023年9月,我在河南參加由文化和旅游部、中國作家協(xié)會、河南省人民政府主辦,《詩刊》社等承辦的第七屆中國詩歌節(jié)。那天離開鄭州去往洛陽,車上工作人員忽然對我們說,右手邊車窗外是邙山。我心中一震。從商周到唐宋,這座山的名字以極高的頻次一再出現(xiàn)在中華文明的歷史敘述里,以至于我們仿佛根本無需到場便都已早早認得過它。然而向外看去,卻又忽然恍惚:陰青色的天宇之下,并沒有任何拔地而起的山峰在向我們招手,只有一排和緩的丘陵,正從容又淡泊地微微抬升著遠處的地平線。其實那就是邙山——后來查閱資料得知,邙山的海拔只有300米,并且廣義上的邙山綿延長達100多公里,并不是想象中那種切云斷日、孤峰橫絕的樣子。面對著這樣的邙山,我清楚我正行駛在中華歷史文脈的干流上,但我似乎難以在現(xiàn)實中明確而果敢地指認它的位置,并在它所給定的坐標系里指認自己。

那些天,詩人們在會場里探討著詩歌的傳承與創(chuàng)造,足跡涉及了不少地方:從殷商故都到唐宋繁華,從仰韶文化的石器遺存到“詩圣”(杜甫)“詩豪”(劉禹錫)們的筆墨遺風……在這個過程中,上述的那種感覺和思索仍在我心中不時出現(xiàn):面對著這樣燦爛深厚的記憶與傳統(tǒng),我當然清楚我們都行駛在中華歷史的脊椎和中華文脈的干流上;但在更加直觀的(以及足夠操作性的)意義上,我們究竟該如何接續(xù)這條歷史文脈、又該如何在其中建構自己的寫作?

2023年,當“中國式現(xiàn)代化”與“文化傳承發(fā)展”這些命題被一再地強調和討論,當詩歌在社會生活領域又一次引發(fā)了新的火熱關注,當下中國詩歌的位置和身份問題,它的傳統(tǒng)、現(xiàn)狀與未來,又必然會在新的語境與維度下獲得再一次的審視。

“經典性焦慮”及其詩學思索

這種審視所最直接指向的,便是當代漢語詩歌的經典性建構問題。張?zhí)抑?、張潔宇、賀仲明在《百年新詩究竟有沒有大詩人?》的對談中,再次探討了“大詩人焦慮與經典的確立”等話題。對談提到,“新詩倘若不擁有得到普遍認可的經典性作品,就很難具有存在的‘合法性’”。但討論者同時也提醒,“經典往往是流動的,經典的確認要經歷一個復雜甚至漫長的過程,包含了多方面因素”,而在如今這個高度精細分工、社會注意力不斷分散的時代,經典的辨識和“大詩人”的確認或許是一件更加困難、也周期更長的事情。而與此相關的另外一個角度是,“在關于新詩大詩人的談論中,寄寓著某種對漢語詩人獨特形象的期待”。換言之,擁有大格局、大關懷,以及強力的生命能量和精神魅力的詩人主體(及其經由文本所賦形出的綜合性的“形象”)的建立,既是當代漢語詩歌經典化的前提條件,也是此種經典化的內在部分之一。

這是一種從“文本”向“人本”的關注點遷徙,關乎近年來被越來越頻繁提及的詩人形象與人格建構問題。李少君在《人詩互證與中國詩歌的現(xiàn)代化表達》《人詩互證與詩歌境界》等文章、發(fā)言和講稿中,反復強調“人詩互證”“修辭立其誠”等話題,并從“包含了個體性與主體性問題”的“境界”層面重新審視當下詩歌對傳統(tǒng)文脈的接續(xù),及其對靈魂深度、時代精神的挖掘表達可能。陳仲義《現(xiàn)代詩人:主體性“失落”與破壞性“負面”——詩人人格新議》重新審視現(xiàn)代文明語境下詩人主體性的危機問題,進而考察其告別亢進、“回歸到常態(tài)”后的復生重建可能:“現(xiàn)代意義的詩歌大師”的出現(xiàn),終究需仰賴“健全的主體性人格”。

也是在相似的思考維度上,張清華在當代寫作與古典傳統(tǒng)間的承繼與張力關系中,重新思考“詩性正義”,并格外強調了詩的“求真”問題:“中國傳統(tǒng)詩歌的價值取向,依然偏于以美善為核心的倫理教化功能。對最近四十年的當代詩歌來說,重建‘真’的原則顯得至關重要,因為現(xiàn)代詩的核心要義,不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美善,而是追求與倫理教化相區(qū)別的,注重認知發(fā)現(xiàn)與生命勘探職能的‘真’,甚至它在一定程度上已經變得高于‘美善’原則,而成為詩歌的核心職能……如果再挪用一下艾布拉姆斯的說法,現(xiàn)代性就是對應著‘燈’——它代表了發(fā)現(xiàn)、照耀、勘探,在幽暗之境中對‘真相’的探求,而不是在‘為諸神照亮的世界中’進行模仿和表現(xiàn)”(張清華《詩學本體的當代重建:詩與真》)。這種“真”,既是倫理意義上的、也是詩學意義上的,它綜合性地關聯(lián)起主體人格、藝術修辭以及復雜的現(xiàn)實生活經驗本身,因而深刻影響著一種真正現(xiàn)代意義上的詩歌表達能否有效地成立。

活躍的創(chuàng)作現(xiàn)場與文本成果積蓄

從根本上說,緩解“經典性焦慮”終究要靠創(chuàng)作成果、也即足夠過硬的詩歌作品文本。2023年,有許多重要的詩歌成果誕生在我們面前,為我們進一步的關注和討論、為中國當代詩歌的不斷經典化,提供了基礎性的文本前提。

創(chuàng)立于1998年的人民文學出版社“藍星詩庫”叢書,堪稱是中國當代文學歷史上的“經典詩系”。2023年是“藍星詩庫”叢書出版25周年,人文社推出“藍星詩庫·典藏版”叢書,并舉辦一系列盛大的詩歌活動,其對從海子、顧城到西川、歐陽江河等詩人詩作的梳理修訂、全新增刪,直觀地呈現(xiàn)了當代漢語詩歌不斷生長生成中的經典化圖景。一批長期活躍在當下詩歌創(chuàng)作現(xiàn)場的詩人,在2023年推出了自己的“40年詩選”:何向陽《如初》、李少君《每一次的誕生都是痛苦》、李元勝《我和所有事物的時差》、臧棣《最美的梨花即將被寫出》、陳東東《略多于悲哀》、李亞偉《我在雙魚座上給你寫信》……40年創(chuàng)作成果的精選集結,既是對個人創(chuàng)作生涯的梳理展示,同時也在個人“山體”的特定截面上,呈現(xiàn)出當代詩歌數(shù)十年來“地質運動”的總體歷史。

作為中國言實出版社聯(lián)手《詩刊》重點打造的詩歌出版品牌,“新時代詩庫”在2023年至2024年初又推出第二輯6部詩集。區(qū)別于一般意義上的個人詩歌精選集,這一詩庫著重出版主題聚焦性的個人詩集,例如江非《勞作與時日》多關注動物植物以及人在自然中的勞作思索,湯養(yǎng)宗《偉大的藍色》是一本主題集中的“海洋詩集”,馬行《地球的工號》與汪峰《爐膛與胸腔》都屬于“新工業(yè)詩歌”成果。在此“詩庫”之外,同樣具有主題聚焦性的,還有沈葦?shù)男略娂墩撛姟罚鹤髡呓永m(xù)了中國古典文學中“以詩論詩”的傳統(tǒng),150首詩大都聚焦具體的詩學問題,將詩學理論內置于詩歌寫作。于堅的《漫游:于堅詩選(2011-2021)》則可視作對作者十年間精神與軀體漫游之旅的梳理總結。

實力詩人新作成果層出不窮。長江詩歌出版中心“詩收獲詩庫”第一輯4冊圖書出版首發(fā),包括吉狄馬加《群山的影子》、雷平陽《夜伐與虛構》、張執(zhí)浩《詠春調》、津渡《苔蘚與童話》,詩集收錄詩人新作并附有詩人文學年表?;ㄉ轿乃嚦霭嫔纭?020年代詩叢”出版了李南《那么好》等新詩集。吉狄馬加長詩新作《應許之地》和歐陽江河詩集《宿墨與量子男孩》出版,二者的共同之處都在于具有各自角度的文明視野,將民族歷史文化精神以及具有“后人類”色彩的現(xiàn)代科技景觀,納入詩的思考與表達。謝冕先生的詩集《愛簡》、詩文集《以詩為夢》出版,向我們展示了這位著名詩評家作為詩人的一面?!剁箸煸娕桑ǖ诙嫞贰㈤L江文藝出版社“引力叢書”(包括李琬《他們改變我的名字》和周魚《清空練習》)、陳家坪依托于“北京詩歌沙龍”主編的《九零后北京青年詩人作品集》《詩建設·90后詩選》等,則從各自側面展示了新一代年輕詩人的成長景觀。

在史料與詩學層面,當代詩歌的成果梳理與走勢回顧也受到了很多關注。劉福春、李怡編選的《中國現(xiàn)代新詩期刊集成》(全三十冊)由國家圖書館出版社出版,對1919—1949年間出版的新詩期刊進行影印出版,首次對現(xiàn)代文學詩歌期刊進行較完整的呈現(xiàn),為研究者提供了珍貴的史料參考。吳曉東《遼遠的國土:中國新詩的詩性空間》回顧解析20世紀中國新詩的詩學軌跡和精神側影,中國詩歌學會“中華文明與中國詩歌的現(xiàn)代化表達”座談會、山東大學人文社科青島研究院主辦的“生態(tài)文明視域下的21世紀詩歌”學術研討會等都是從更高的視野維度觀照詩歌的最新發(fā)展態(tài)勢。同時,具體的詩歌細讀功夫被日益看重,西渡主編的《體味詩情——當代詩名篇細讀》以“一文論一詩”的方式,收錄一系列詩歌文本細讀文章;李章斌的專著《新詩細讀》亦有類似的取徑側重;而臧棣的《非常詩道》則向中國古典詩文評傳統(tǒng)靠攏,以評點和語言片段的方式來說出對詩的理解,同樣特色鮮明。

特別值得一提的,還有引起頗多討論的“21世紀中國新詩的出路與未來”主題論壇(拾壹月論壇主辦)。論壇上,王東東、一行、張偉棟、馮強、張光昕等青年詩評家對新世紀以來的詩歌發(fā)展及其所處境況進行了可謂尖銳的反思。討論者著重探討了當代詩歌的困境與危機,指認的困境與危機包括但不限于:20多年來中國詩歌界一直沒有出現(xiàn)規(guī)模夠大也足夠有效的詩學爭論;詩歌場域結構固化,詩歌話語中心地帶人口迭代緩慢、新人與新寫法空間不足,存在“過去時對現(xiàn)在時的壓抑”;90年代以來形成的詩歌范型難以繼續(xù)匹配新語境;速成性“詩歌專業(yè)寫法”形成的封閉舒適圈令詩歌表達距離生命越來越遠……而年輕詩評家們給出的解決之道,如樹立詩學的未來意識、更新主體可能性、修復健康的語言生態(tài)等,無疑值得被更深入地關注和思考。

來自民間的詩歌之聲

詩學可能性的拓寬與語言生態(tài)的修復,可仰賴的路徑之一,便是新力量的涌現(xiàn)成長,尤其是民間活力的不斷注入。2023年,中共中國作家協(xié)會黨組在《求是》發(fā)表署名文章《作家要做人民的學生》,并以“做人民的學生”為主題開展“作家活動周”等一系列重要文學活動,顯示出主流文學界對基層和民間文學活力的高度關注。而2023年的詩歌場域,在此話題上尤其有內容、值得說。

堪稱“現(xiàn)象級”的樣本是“外賣詩人”王計兵。這位在送外賣間隙堅持以詩歌記錄奔波生活的詩人,以一首《趕時間的人》及其同名詩集走紅網絡,被讀者稱為寫出了“真正勞動者的詩歌”,甚至被認為可視作一份“2023年普通中國人的生存樣本”(張光昕語)。其個人詩集《趕時間的人》(臺海出版社2022年12月)和《我笨拙地愛著這個世界》(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2023年4月)引起了普遍關注,獲得豆瓣2023年度圖書等各類榮譽。在目不暇接的媒體采訪和深度報道中,王計兵始終保持著謙遜、坦誠、既熱烈又質樸的風格,這樣的形象與“詩歌”發(fā)生深度鏈接,無疑會產生出十分積極的效應。“王計兵現(xiàn)象”并非是媒體刻意炒作、人為制造的產物。事實上,《詩刊》等專業(yè)詩歌刊物對其作品的刊發(fā)推介,要比他集中走紅的2023年更早。

王計兵絕非孤例。普通人的詩歌創(chuàng)作,成為了2023年中國詩歌領域——甚至是更廣義的社會文化生活領域——中一道極其醒目的風景?!靶〖t書”發(fā)起的“小紅書詩歌聯(lián)盟”等詩歌創(chuàng)作實踐在2023年繼續(xù)發(fā)酵,各行各業(yè)年輕人在匿名狀態(tài)下對日常生活的“隨寫隨記”構成了傳統(tǒng)方式之外的“詩歌生產新樣態(tài)”,一大批小紅書詩人詩作被認為具有“個性明顯、千奇百怪、各盡所能”的特點,類似特點在抖音、B站等平臺的詩歌實踐中同樣有所呈現(xiàn),有論者認為這或許暗示著“新媒體詩歌帶來了中國新詩繼新世紀網絡詩歌興起后的又一次分野”(沉河《中國新詩的最近三次分野》)??焓滞瞥鲈娂兑粋€人,也要活成一個春天》并引發(fā)諸多關注,其中詩作是面向快手平臺上的大眾創(chuàng)作者征集而得,作者中有農民、建筑工人、外賣騎手、家庭主婦、留守老人……千差萬別的生活與形形色色的身份,都共同參與到了詩歌聲音的合唱之中。

專業(yè)文學刊物同樣沒有滯留在這樣的潮流之外?!对娍放c《人民文學》在各自的2024年第1期不約而同地有所行動:同樣是在頭條(或詩歌欄目的頭條)位置,前者推出了在礦場做了25年焊工的女工溫馨的組詩《采石場》(《詩刊》副主編霍俊明對溫馨的長篇訪談也迅速刊見于《文藝報》),后者則刊發(fā)了鋼鐵行業(yè)從業(yè)者薄暮的主題組詩《冶鐵者》。以上這些詩歌成果的創(chuàng)作主體來自各行各業(yè),并不限于狹義的所謂“詩歌專業(yè)行當”。詩歌的大門,正在、也本就該向各行各業(yè)的人們敞開。

值得特別指出的是,這類寫作實踐并不宜被狹義地對標上“底層”的身份帽子。以上面提到的作者為例,薄暮目前并非一線勞動工人,而是鋼鐵企業(yè)的管理人員,但這并不妨礙他很好地書寫鋼鐵行業(yè)和冶鐵勞動者。正如霍俊明所說,“我們也不能貿然地對詩人進行社會學意義上的分類,然后以相應的身份、題材和主題賦予優(yōu)先權。最根本之處在于一個詩人,無論其是什么社會身份,衡量的標準仍然是詩,仍然是詩歌本身的力量在說話”(霍俊明《溫馨:焊機噴發(fā)出來的詩歌火焰》)。真正重要的,并不是那些外在的、附加的、標簽化的想象,而是“各業(yè)人”“百家語”為詩歌本身注入的新鮮活力。這些形象和話語帶來的啟迪在于,詩歌的生命力并不僅僅來自純粹技術性的修辭能力,更與所謂話語權力關系寥寥;其真正牢固的根基,乃是語言與真實生活、與最誠懇的生命感受之間的血肉共生。

詩歌的識變與應變

放在更大的歷史場景中看,詩歌場域的景觀一直都在隨著時代的節(jié)奏而調整變化。作為中國最早的專業(yè)詩歌網站、互聯(lián)網詩歌時代重要的記憶標識,“詩生活網”在2023年完成使命、走入歷史:該網發(fā)文稱,“詩生活網8月12日正式關站,重開之日不定……我們一起見證了在移動互聯(lián)網到來之前的網絡詩歌史,我們觀察、感知并經歷了這一切。”有告別,便也會有轉型和再出發(fā)。作為一家具有小小地標意味的文藝書店,北京后圓恩寺胡同里的“小眾書坊”多年來承載了諸多珍貴的詩歌活動記憶,因此2023年夏天,“小眾書坊”即將閉店搬離的消息牽動了許多詩歌愛好者的心。然而搬離不是止步。店主彭明榜在微信公號“小眾雅集”8月9日發(fā)布的《小眾書坊:終是帶不走門前的一片白蠟樹葉》一文,宣布了告別,卻也同時公布了重聚:“在新的小眾書坊,那個作為其標志的高高的人字型大書架還在,大書架上那些詩人還在,‘詩歌是理想’還在,‘詩是吾家事’還在,‘心上沒有詩,就像地上沒有花朵’還在?!彪S后新的“小眾書坊”的確如約與大家見面了。這似乎正象征著,詩歌事業(yè)的生命力,正如我們對詩歌的愛一樣,或許常有波折,但終究傳遞不息。

同樣在自我調整中不斷整裝再出發(fā)的,還有諸多詩歌刊物平臺。2023年初,《草堂》詩刊改版,一系列欄目調整顯示出整合資源、聚焦重點的意圖,“尤其重要的是,通過此次改版《草堂》進一步突出了關注詩歌現(xiàn)場、厘清詩歌現(xiàn)象以及引領詩歌發(fā)展的意識”(霍俊明《打破“常規(guī)動作”:〈草堂〉改版與“豹變”》)。2024年初,醞釀許久、被列入中國作協(xié)年度重點工作的《詩刊》大改版,又引起詩壇廣泛關注:改版后的《詩刊》從形式到內容均呈現(xiàn)出新的面貌,半月刊合并為月刊,單本刊物顯著擴容,欄目設計更加豐富、也更加聚焦,令我們對《詩刊》的專業(yè)性和影響力抱有更大的期待?!缎切恰吩?024年一開年便推出新欄目“詩歌詞典”,面向網絡征集詩歌愛好者對“詩歌詞匯”的獨特釋義或理解,把更廣泛更多元的聲音引入探討詩歌的話語場。此外還有全新詩歌平臺的建立:《當代·詩歌》在2023年以《當代》增刊的方式試刊兩期,并將在2024年繼續(xù)整理并展示當下中國的詩歌風景。

新的版式和平臺,彰顯出詩歌辨識并順應時代變化的新方式、新動能。在過去的幾年間,中國詩歌體驗過熱度、遇到過爭議,但始終都在打破圈子壁壘、走向更廣大公眾的道路上探索前行。詩歌(以及更廣義的文學)擁抱并融入新媒體時代的文化生態(tài)與傳播格局,無疑是大勢所趨。在此過程中,一個我在去年詩歌綜述中便重點提及、而今年依然值得強調的話題,便是與公共話語場真正建立對話關系的意識與能力。拋開那些價值不大的自我標榜、相互謾罵、人身攻擊、臆想發(fā)泄不提,我們確實也該盡快學會適應、并且辯證地傾聽接納來自公共輿論場的聲音。例如,大眾對于詩歌的想法、訴求,甚至一些誤解,是不是敞開了對話空間?而來自民間的許多提醒和監(jiān)督(例如對某些詩歌抄襲案例的舉證),也顯然具有其積極意義。我想,詩本身是純度極高的事物,但這種純度,并不是來自于對現(xiàn)實生活中諸多聲音、諸多張力關系的屏蔽、拒絕;恰恰相反,真正強大的純度,往往是來自于對一切聲音、一切表情、一切善意或敵意的強有力的包納與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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