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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

港澳作家代表分享“回家”感悟

來源:文藝報   時間 : 2024-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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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9日,中國作家協(xié)會“萬水千山總是情——歡迎港澳作家回家”活動在京啟動。在為期3天的活動中,40余位來自香港、澳門的作家和文化界人士通過文學暢談、創(chuàng)作研討、名家對話、文化之旅等一系列活動深化交流。氣氛熱烈,如坐春風。正如中國作協(xié)黨組書記張宏森致歡迎辭所言:“中國作協(xié)的大門,永遠向作家敞開!”作家朋友,歡迎回家!本期刊發(fā)部分參會作家感言。

——編 者


明月何曾是兩鄉(xiāng)

□何冀平

回家,從來是游子的祈盼。中國作家協(xié)會邀請港澳作家回家,香港澳門一行43人前往北京。原以為是一次例行的官方訪問,但從接到通知那天起,就感受到不同,細致周到貼心,每一個細節(jié)都關照到了。

初春的北京春風拂面,桃花紅玉蘭白,黃的是迎春,綠的是楊柳,在花樹圍繞的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與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席和所有書記見面,主席進了會場不上臺,也不直接就位,走過來和每一個“回家”的作家握手。從她暖暖的手里接過牌匾,上面鐫刻著我參加作家協(xié)會的天數,寫著“您以優(yōu)秀作品,點亮萬家燈火,我們以文學名義,向您致敬”。中國作協(xié)黨組書記張宏森走到我面前,照例舉起酒杯,竟能記得我劇本的臺詞,而我記得的是,他主管電影時,等待立項的導演陳可辛和我不知前景忐忑不安,他主持審閱了電影《投名狀》的劇本,批準立項;我為北京人民藝術劇院成立60周年撰寫話劇《甲子園》,發(fā)表我劇本的是《人民文學》,書記處書記兼主編施戰(zhàn)軍仍清楚記得當年,款款講述著十多年前看過劇后決定發(fā)表的細節(jié),在《人民文學》發(fā)劇本非同小可,我當時驚喜得有些惶恐;《十月》雜志社,是發(fā)表我第一部劇本集和小說的刊物,恩誼綿長??偩庉嬚f,當年為了劇本中的一句臺詞“爐肉”,他們走訪了北京老字號的大廚;出版我最新一版劇本集《疏影暗香》的作家出版社社長也在場,各大刊物的主編、各大媒體、身在北京城的名作家、名編劇都來了。

每一程都有中國作協(xié)的書記陪同,活潑爽利的聯(lián)絡處主任熱情得如同一團火,隨行的記者手快腦快,一會兒一篇文,記述著我們回家的一點一滴……

現(xiàn)代文學館送給我的作品“入藏證書”,文中寫到“您的作品由我館珍藏,將傳之永世”。證書題頭竟是邵燕祥先生的詩,我和燕祥先生是忘年交,他一直關注著我,惦念著我到了香港怎樣寫作、怎樣生活。我留存著他給我的親筆信,如同家人般的囑咐叮嚀。他走了,想不到在這里看到他的詩,不覺熱淚滿盈。

“引來茫茫九派百川水,匯成浩淼的文學海洋,作協(xié)像一座活動的火山,一個生長著的礦藏……二十世紀中國文明的敦煌……有聲無聲的呼喚,心靈會把心靈叩響……”。

紙短情長,寫不完說不盡短短3天滿溢的深情,一言一笑,亦詩亦韻,感動著“回家”的每一個人。

青山一道同風雨,明月何曾是兩鄉(xiāng)。

回家,因文學之名

□穆欣欣

如果四季有表情的話,微笑當屬于春天。

3月22日,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一期名為《文學館的春天來了》的視頻特別好看。文學館院子里的玉蘭花和一同入鏡的絲絲垂柳,在藍天、風中、陽光下笑意盎然,搖曳生姿。

那天,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常務副館長王軍在微信上一句“來看花”,我的心先飛回了北京。

我曾經是澳門駐京機構的外派工作人員,后來在北京安家,做了北京媳婦兒,北京一住就是十多年。記憶中每年一到三月,家門前那株玉蘭,如約開花,我形容這是京城早春里的第一抹笑容。

春天的北京,成了花海。識花如認人,奈何我患有“臉盲癥”,記不住人臉,也分不清花容。在我眼里,唯獨玉蘭,有很高的辨識度。玉蘭有綽綽仙姿,她的向上生長之態(tài),有恰到好處的驕傲。對于這個世界,不討好、也不低就。

今年,是我從北京搬回澳門的第九個年頭,卻從未停止過對這座城市魂牽夢縈的思念。這份思念里有玉蘭花。

一周后,我走進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不專為看花而來,卻也為看花而來。

3月29日,我們43位港澳作家應中國作家協(xié)會之邀,在北京開啟為期三天的“作家回家”活動。加上今年是澳門回歸祖國二十五周年紀念,“回家”恰逢其時,別具意義。

三天活動行程,盡顯中國作協(xié)設計用心。除六場文學暢談交流外,我們游故宮、過后海、穿煙袋斜街而行、賞什剎海夜色;走進天津,參訪馮驥才文化研究院、梁啟超故居、李叔同故居,還聆聽了一場82歲高齡的馮驥才先生講他對民間文化守護歷程的講座。與緊湊行程并行的是媒體采訪安排,讓我們盡可能地在媒體上多多宣傳港澳文學的現(xiàn)狀和未來,讓更多讀者認識港澳文學和作家。

首日活動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進行。文學館所在路段被命名為“文學館路”,可見這座城市對文學的尊重。進入文學館,站在灑滿春日陽光的院落里迎接我們的中國作協(xié)全體書記,和那些早在一周前就隔屏見過的玉蘭花,是映入眼簾的第一道“回家”的風景。

李漁在《閑情偶寄》里形容玉蘭:“千干萬蕊,盡放一時,殊盛事也。”

我曾無數次回自己在北京的家。這一次,玉蘭花見證,我們以文學的形式回中國作協(xié)大家庭、中國文學的“家”,殊盛事也,當為盛事!

高爾基建議把文學叫做“人學”。文學是以人為描寫的中心,探索和表達人性?!按笕收撸皇涑嘧又??!眰ゴ笪膶W作品,無一不是以悲憫之心寫人。我們讀過的文學作品,必然是為細節(jié)的描摹而感動、而記憶。因文學之名的“回家”活動,同樣是以細節(jié)溫暖和感動著每一個回家的人。

會場內的歡迎儀式,鐵凝主席目含溫情,走到代表團每一個人面前,親切握手并說 “歡迎回家”!我從宏森書記手上接過中國作協(xié)頒發(fā)的入會紀念牌,上寫“今天是您成為會員的第5031天。您以優(yōu)秀的作品,點亮萬家燈火,我們以文學名義,向您致敬!”我既為自己是作協(xié)大家庭的一員而驕傲,同時又為自己未能寫出好作品而慚愧?;匕拈T后,我把這塊紀念牌放在書桌上,用以時刻提醒自己不辜負作協(xié)會員的身份。文學于我,是閱讀經驗和寫作經驗疊加成的人生經驗,并成為我的人生底色,它讓我知道這世上有很多遠比金錢珍貴的東西。

此次,我們也應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之邀帶來個人作品入藏,同時帶來了前輩作家們有溫度的手稿、信札捐贈給文學館,它們和文學館90多萬件藏品團聚,讓澳門文學以回家的形式匯聚到中國現(xiàn)代文學百年文脈之中。主持《澳門日報》副刊多年、也是代表團成員的湯梅笑捐了前輩魯茂、穆凡中的手稿;80多歲的李觀鼎先生也捐出了自己的手稿?!栋拈T日報》兩位老社長李成俊、李鵬翥的手稿,我多方問道求索不果。捐贈藏品中如果沒有兩位老社長的手稿,此次“回家”,終覺遺憾,難稱圓滿。

我想到自己珍藏有兩位老社長的信函,便詢問王軍副館長文學館是否也收藏信札,他很快回復說“意義重大”,囑我一并帶上,并且建議我向媒體多講講兩封信札背后的故事。

澳門文學特色之一是副刊文學,絕大多數澳門作家從副刊“豆腐塊”寫作起步。《澳門日報》的文學副刊一辦數十年,培養(yǎng)了眾多作者。每年報慶日,報社邀約眾多副刊作者餐敘,是延續(xù)至今的傳統(tǒng),有宴開20席的壯觀場面。在紙媒面臨巨大生存壓力的今天,有些地方紙媒取消了副刊,而《澳門日報》的副刊仍然是我們發(fā)表作品的主要平臺。這當居功于李成俊、李鵬翥兩位老社長開拓性的建樹,也有現(xiàn)任社長陸波的堅守。此次我們也代表報社向文學館捐贈了澳門回歸祖國當天的一整套《澳門日報》。

我珍藏的第一封信函,是李鵬翥先生的。

1997年,我出版了人生的第一本小書《戲筆天地間》。我把新書送到報社樓下轉交李鵬翥先生。幾天后,我收到先生的回信,很是驚喜。我沒有想到時任總編輯的先生日理萬機,會把默默無聞的小輩的書當成一件正事對待。信中先生稱我為“欣欣小妹妹”,理由是稱“欣欣小姐”太見外。我更沒想到他說書中文章很多已在報上“先睹為快”。那時感覺我爸常常對我耳提面命:“文章發(fā)表了就會有人讀,一定要認真對待你寫下的每一個字”的此言不假。當然,“文字清新,見解也新”,實在是先生對我的鼓勵和謬贊。他稱贊封面選畫和設計都好,詢問出自何人手筆,并說:“竊以為找一個近于米芾風格的更配合文風,這可能是苛求,或吹毛求疵了。一笑。”

第二封信的日期,是2013年5月21日,落款人“李成俊”。

澳門基金會聯(lián)合作家出版社、中華文學基金會于2014年在內地出版第一套《澳門文學叢書》,含20本老中青三代澳門作家文集。逾九十高齡的李成俊先生委托我從他的三本文集中精選文章合成一冊,作為《澳門文學叢書》之一冊。書出版在即,信是響應我索要作者相片和簡介文字等要求。然而,先生在信中特別說到,要我執(zhí)筆代寫后記,以便向讀者說明全書“裝修”過程──“這才恰當”;還說道:“書名除作者外,還應列明編者欣欣。未悉以為然否?”這其中體現(xiàn)了先生對人的尊重,眼中看到的是我努力的過程;對我未能盡如人意的編輯水平,卻寬容以待。書出版了,我沒有遵先生囑咐寫后記,更不敢在作者名之外加上自己的名字。

在選編文集過程中,我除了擔心自己力有不逮、達不到先生要求外,這其實是一個非常愉快的閱讀歷程。先生是老報人,筆下也是現(xiàn)今難得一見的報人文風。給我的信,通篇以“弟”自我謙稱。書名為《待旦集》,因作者有過東江游擊隊戰(zhàn)斗經歷、后來又長期從事報業(yè)工作,對“枕戈待旦”終生難忘,對“審稿待旦”記憶猶新。憶人、憶事以及戰(zhàn)場上的崢嶸歲月,經過時間的淘洗沉淀,下筆成文,舉重若輕,更為澳門新聞、文壇的歷史補白。據說先生可以背誦《紅樓夢》的章節(jié)段落,文集中收有論及芹翁“筆誤”的文章,實可視為“紅學”研究成果。

兩位老社長都曾是全國兩會的代表委員。每年來京開兩會之便,會邀約我夫婦小聚。有一年,李成俊先生一落座,便念道:“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然后看著我問:“我怎么想不起這幾句詞曲的出處來?”先生是有心考我吧?這出自清孔尚任《桃花扇》劇末套曲《哀江南》,描摹滄桑興亡,說古,也論今。它和《長生殿·彈詞》,我視為詞曲雙璧。

文化傳承,重要的是精神的傳承,傳承前輩作家處世的謙和之心、對人的關愛之情。如今,這兩封信札被安放在最應該安放的地方,也是回“家”。寫到這里,我想起回家之行在最后一站李叔同故居看到的文字:“華枝春滿,天心月圓。”

五年之約 玉蘭之盼

□譚健鍬

記得2019年春天,北京還是有點冷。那次下了飛機已是晚上,往城市中心的一路不算顛簸,當我哆哆嗦嗦地披上棉衣走出汽車時,安定門的城闕雕塑已在萬家燈火中漸漸合上疲憊的眼睛。

每次出游,每到一個或熟悉或陌生的城市,我都喜歡延續(xù)晨跑的習慣。三月的北京之行,自然也不例外。剛跑出酒店不遠就看見一叢灌木,上面葉子不多,但枝端有許多粉紅色的花,不約而同地朝著一個方向,活像一捆捆箭鏃,帶著向往陽光的執(zhí)著,整齊而不失爛漫,迫不及待地含苞欲放。

忍不住,一向五谷不分、對植物并無特殊愛好的我居然用舊手機拍了下來,放到微信朋友圈,并隨口問了一句:“這是什么花?”

就在我從河邊跑到東土城路時,一塊醒目的牌匾緊緊抓住了我的眼球。只見上面有六個紅色大字:中國作家協(xié)會。

凡是喜歡閱讀或寫作的人都不會對它陌生,我也如此,但說起來有多親切,也談不上。只覺得,我和它似曾相識,而距離感還是橫亙在眼前,在心頭。有那么一剎那,我停下奔跑的腳步,想走近大門瞧瞧,然而這個沖動很快就被心頭那句“不自量力”的自嘲,撲滅了。

是的,我只是文學愛好者,寫作者或許稱得上,但作家配不上,何況如此崇高的殿堂,焉能是我輩進入之地?

匆忙間,我收拾了羨慕和不舍,調頭跑回下榻處。半路上,我吃了一回咸咸的、不太適合南方口味的豆腐腦,讓喜好期待的靈魂再次顫抖幾下、冷靜幾下,算是把自己好高騖遠的情緒沉淀了一番。

2019年三月底那次北京之行最大的收獲是游覽了地壇公園,以及參觀了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每個行動都是獨自的,都是內心的自覺,我從不覺得煢煢孑立、形影相吊,文學和藝術,在某種程度上應該也是在孤獨和寂靜的加持下,從世俗走向精神彼岸的。

現(xiàn)代文學館給我印象最深的是門口巴金先生的紀念手印。我拍了下來,從此,凡是有邀請我去澳門學校給同學做寫作閱讀經驗分享,我都會把這珍貴的手印照片列席在幻燈片里,讓澳門的師生感受文學大師的氣勢和魅力。

而當我徜徉在地壇的黃瓦紅墻間,在郁郁蔥蔥的老松下,在寬闊平整的祭壇上沉思時,與地壇結下不解之緣的史鐵生坐著輪椅的背影彷佛不時在我眼前晃動。他帶著微笑,微笑里鐫刻著思念、苦澀和堅強,在這春天的晨光中,永遠揮之不去。

說實話,第一次邂逅中國作家協(xié)會,我心頭并沒揚起多少天翻地覆的感動,畢竟那只是一場可有可無的偶遇。日子還是照樣過,風浪坎坷幾許,人生在戰(zhàn)戰(zhàn)兢兢中也幾度差點翻船。謀生,看書,寫作,自己的生活依舊一如既往,不知道是驚喜還是遺憾在前頭等待著。

就在幾年后快要忘記與中國作協(xié)的偶遇時,也許是我這些年得過一些寫作獎項、出過幾本書,澳門基金會吳志良主席推薦我加入中國作家協(xié)會!而入會的另一名推薦人,是穆欣欣女士。

忽然間,我想起當年在東土城路跑步的情景,想起邂逅中國作協(xié)的那個片段,還想起當天出門時我在朋友圈里發(fā)的那個詢問花名的疑問。當時欣欣姐是最快回應的,她說:“那不就是玉蘭花嗎?”

世事就是無數巧合的結晶,是無數偶然性和必然性的邏輯混合。年華逝去無聲,我經歷了人生的跌宕起伏,品嘗了酸甜苦辣,疫情、工作、家庭,沒有一件事不揪心,好朋友好同學的撒手人寰更令我肝腸寸斷??缮畈荒芡[,前行不曾停步,寫作也依然在夾縫里頑強地萌發(fā)沖動,哪怕斷斷續(xù)續(xù)、磕磕絆絆,也總覺得這是我活下去最大的期待、最有趣的不舍。

春節(jié)剛過,欣欣姐便通知我一起去北京,參與一趟港澳作家的“回家之旅”,而我們要回的“家”正是中國作家協(xié)會!

五年了,又是一個難忘的春天,又是那些光禿禿的枝條,又是那些婀娜的綠色垂柳,又是為我敞開大門的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又是那一叢叢爛漫的玉蘭花。

所不同的是,這個三月,比五年前暖和多了,而且,我不再孤獨地走在陌生的路上,不需要用怯懦和自卑打發(fā)哀怨和艷羨,因為,有一大群來自港澳的同道陪著我,一同回家。

這些年,文學沒有忘記我,是因為我沒有忘記文學。疫情后有幾次北京之行,我都會在工作之余發(fā)掘北京的文學氣息。于是,魯迅故居和魯迅博物館、老舍故居等等,都留下我的足跡。

這回北京之行,高潮無疑發(fā)生在故地重游的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里。當日,高朋滿座,朋友們濟濟一堂,暢所欲言。窗外,粉紅色的玉蘭花苞耐不住寂寞,也紛紛把小腦袋聚起來,熱情地伸向窗前。

隱隱地,我感受到命運中有一段神奇的約定,有一個奢侈而不敢大膽開口的愿望,而含蓄的、氣質卓然的玉蘭花卻在替我大聲說出,她領會了我的情愫,說出了我的期盼,道出了我的心里話。

隨后兩天,不管我們一行走在六百歲的故宮里,走在鐘樓、鼓樓、什剎海的側柏下,還是依偎在天津的海河邊,一股濃厚的家的感覺總是不時油然而生。是啊,文學,是我們的回家的路,是我們回家的橋,是我們回家的指路燈,是我們尋找家的方向。

北京,除了承載歷史之重,還蘊含著文學之美。清晨,我依舊溜出酒店,在那些胡同里慢跑穿行,健身之余也在不斷深化對北京的印象。就是那么一條很不起眼的總布胡同,東端的巷陌深藏著五四運動趙家樓的遺址,中段鑲嵌著李濟深先生的故居,西端又比鄰著協(xié)和醫(yī)院當年的宿舍群以及蔡元培先生故居。而一縷東邊的陽光,一輛飛馳而過的打工者自行車、一條跟著主人遛彎的小狗、一聲帶著京味兒的小吃店吆喝,都能瞬間激發(fā)我下筆的沖動。珍惜這些靈感的源泉吧!

對我來說,文學的第一角色是治療師。生活和工作,本質上都是殘忍的,跟命運搏斗,跟死神賽跑,沒有萬事如意,一個人沒有苦悶和辛酸是不可能的,而文學恰恰能部分地治愈我的種種心理不良反應。我深知,醫(yī)生在拯救別人照顧別人的同時,自己也像一根蠟燭被燃燒,而且越燒越快,但正因為如此,內心深處的火苗借著文學之焰才會燃而不息。很多時候,閱讀和寫作,能讓我靜下心來,反思自己和周遭的碰撞。

回家之旅,不僅讓我重新認識了不少港澳作者同行,也讓我結識了身在北京的作家和文學愛好者。有的甚至在極短的時間里成為我的莫逆之交,我們一見如故,有聊不完的話題,有說不盡的天下事,從托爾斯泰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從蒲寧到蕭洛霍夫,從《復活》到《罪與罰》再到《靜靜的頓河》,從伏爾加河到黑龍江,從趙佗到漢武帝,從司馬遷到陳壽,從《史記》到《三國志》,從當年學習俄語到今天的文藝創(chuàng)作,直到深夜,他送我回酒店,彼此才依依惜別。

原來,五年前的邂逅,還是一顆文學種子,今天,它萌發(fā)了一場刻骨銘心的約定。這場約定,沒有因為自己的懶惰而泯滅。還好,我終究有毅力和勇氣一直向前走,盡管我依然不敢自稱作家,我只是一個文學愛好者。還好,我到底有那么一群志趣相投的伙伴陪伴著,不管他們是在身邊,還是在天涯海角。

這個春天,玉蘭花依然盛開,我第一次走進中國作家協(xié)會的辦公大樓,為一場五年之約劃上一個圓滿而深情的句號。

寫一封家書介紹代表作

□陸奧雷

中國作家協(xié)會舉辦“萬水千山總是情——歡迎港澳作家回家”系列活動,在北京和天津短短三天里,港澳作家和內地作家、編輯、出版人和機構領軍人得到大量互動機會,不只臺上對談、圍坐分享,還在游覽采風過程中閑聊、合照、手機通訊互加關注。內地朋友交上了,澳門作家之間也增進了友誼,而對文學、特別是文學作品的討論,限于時間和彼此了解不深,只是剛剛開始。

內地主講人的分享,大多是在內地有過評論或得過獎的作家。但作為一個起點,我大概了解到內地同行對港澳文學的認識有多少,方便我們和家鄉(xiāng)父老知道以后要在哪方面多做工作,為的是我們下次再回家,對彼此有更好的了解,可以有更多話題。

其實,澳門近年還是出了不少優(yōu)秀作家和作品。講澳門小說,不能不提李爾的《浮城》、太皮的《神跡》,還有寂然的《有發(fā)生過》和梁淑淇、李宇梁的所有小說,在澳門皆贊譽有加,是一時之選。講澳門詩歌,除了姚風和袁紹珊,盧杰樺的《等火抓到水為止》和賀綾聲的所有詩作,亦值得研究和傳頌。談穆欣欣,代表性還在散文,林中英《人生大笑能幾回》、黃文輝《不要怕,我抒情罷了》、龔剛《乘興集》等,也很值得向內地朋友推介。而要了解到澳門文學,李觀鼎的文化散文集《三余集》更是必讀之書。

還有如孟京、李懿等一長串后起之秀,要講澳門文學,認真起來也可以湊個“一千零一夜”,每個人都有獨特的文學故事。

始終,中國文學開枝散葉、處處繁花,優(yōu)秀的孩子那么多,我們不主動寫家書送回家,族中的親友們又怎可能知道,在澳門,有著這些有趣的文學兄弟姐妹呢?這封“家書”,請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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