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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運憲:心有鮮花,世界盡美——追思謝璞兄

來源:   時間 : 2018-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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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文學師長中,最愿意表達真性情的作家就是謝璞。也不是愿意不愿意,他那是與生俱來,從來不懂得如何掩飾自己。

  在我最初忝列文壇的那個年代,文學大師們身體都還健康。舉目四望,星光燦爛,爍爍眩目,不勝景仰。作為文學青年,時刻體會到一種被沐浴的幸福感,自然也就心生敬畏,高山仰止。

  唯有謝璞兄從來不看重自己頭上的光環(huán)。他不知道著名作家應該端著什么身段,不知道在崇拜者面前如何好為人師、口吐蓮花。甚至不知道作為文藝界的領導者,應該如何拿捏舉止、裝腔作勢。在這些方面他真的近乎無知,所以無知者無畏。無畏者方為真君子,真君子才敢于真性情。

  在文學圈子內(nèi),但凡小有成就尤其是占有了地位的作家,眼睛很容易失去光亮,一般都不屑于肯定和抬舉同行。讀別人的作品,第一表現(xiàn)便故作矜持。批評的意見不說,表揚的意見更不說。一副見人高一等的神態(tài),讓對方惴惴不知所然。

  謝璞卻從來不那樣,看完每個作者的稿子,他總能發(fā)現(xiàn)興奮點,然后一點一滴地拎出來,美味佳肴一般地品嘗,并且贊不絕口。當然也有一二指點,令狂喜之下的作者心悅誠服。每每參加作品討論會,謝璞兄對于自己真心喜歡的篇章從來不吝溢美之辭,甚至不惜夸贊到極致,引得與會者哄堂大笑,無不被他那一腔赤誠所感染。

  還有一次參加文藝界團拜會,謝璞兄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一名女子,禁不住連連感嘆,“哦!太漂亮了!她不就是蒙娜麗莎嗎?真美啊!”那女子確實很漂亮,卻跟蒙娜麗莎長得不是一個類型,他全然不管,固執(zhí)地用心中最美麗的模板予以形容,可見他是真心喜歡。我相信當時還有其他人也真心喜歡那女子,卻沒有一個人能像謝璞那樣,敢于把真心喜歡的話當眾說出來。

  真實的性情人人都有,表達真實性情的人卻并不常有。那是因為愿意真實表達雖然是優(yōu)點,卻并非是必備的優(yōu)點。不表達真性情至少算不上太大的缺點,于是世俗便將美德屏蔽。生存的環(huán)境在許多人的心里多為險惡,于是乎見人且說三分話。而在謝璞兄心中卻遍地鮮花,所以他不惜全拋一片心。

  心中有鮮花的人,視野中必然充滿了美好。謝璞兄就是這樣的人,他卻悄悄地走了。走得令人扼腕痛惜。

  好在他心中的鮮花從未枯萎,所以我相信,謝璞兄去到另外一個世界,仍然還會邂逅無窮無盡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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